暖树

【全员/主凯廖】小泡椒

2

“好了，休息十五分钟。”

大魔王终于松口下课。

“小Z以后时间来不及就别洗头了，你又不是暗恋帅哥的单身狗。大冬天的感冒了怎么办？”

其实廖大魔王不上课的时候，跟学生无拘无束的很，逗逼属性从没变过。但只要上了课，发起飙来六亲不认。

“琴房老师那里有吹风机，赶紧去把头发吹干了。”

他真的是拿学生当亲崽子疼的。

我和小C光速滚了出去，给二位留出独处的空间。

——

俩学生一闪人，廖佳林挺直的背就慢慢塌下来了。

“还难受吗？”

王铠半跪在他身边，搓热了手伸进卫衣里暖着胃：刚吐的吓死我了，怎么血丝儿都出来了，你这几天都这样？

“不要紧，医生说这段时间就这样。”

廖佳林胃疼的不行，里面几乎都空了，就剩下胃酸干磨着胃壁，一阵阵恶心冲着脑门子。

“喝点蜂蜜水，别一会儿低血糖了。”

“不喝，反酸。”

王铠不敢勉强他，把人抱起来放进休息室里的沙发床上。廖佳林躺在他腿上闭目养神，突然问：“杨老师还好吗？”

他说的是本科时的恩师，星海的杨岩教授，每次去广州都得去看看老人家。他最近半年忙教科书编纂，很久没见到了。

“挺好的，上次你没喝完的茅台我俩这次整出来了。他喝完唱黄河颂气气势比我还足。”

“老小孩儿。”

低沉戏虐的轻笑带着一点无奈。

冬日的太阳落的特别快，五点钟天光就昏沉沉的暗下来，几只雀鸟在光秃秃的柿子树枝头啄着冻住的柿子。王铠垂目看着他，心里一点点软下来，像一朵融化的棉花糖。

门外支呀一身，传来学生翻谱子的声音。

廖佳林睁开眼甩了甩头：“走吧。”

王铠不由分说把他摁回去，脱下大衣盖在身上。

“小C是高男高，你不熟。”廖佳林掀开衣服要起来：“一会儿就上完了。”

王铠沉下脸，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手势。

廖佳林心里一震。从第一次合作那场饮酒歌开始，这个手势就是王铠的底线。不论怎样激烈的争论，总能用这个手势让自己妥协。

“听话。下课了我叫你。”

王铠站起身，带上门出去了。

——

小C视角：

我们回到主任室的时候只有院长一个人，而且已经准备好了别的作品。

“假声男高音应该经常用低八度练习以便找到声带震动的感觉。我的太阳就很合适，来一遍。”

che bella cosa e na iurnata e sole

l''aria serena doppo me tempesta

pell'aria fresca pare gia na festa

ma na tu sole chiu belo oi ne

......

“头声很好。”

院长伴奏不停，点头轻轻赞许。一曲终结，感叹：“小子，找到以前跟我练唱的感觉了吧？”

当然，我本科跟了院长四年。

他脾气出了名的好，一点架子都没有。几大音乐学院的校长里数他最亲民最接地气。

要不是帮女朋友排练元曲小唱合集，从此发现自己有假男高的天赋，我肯定就继续考院长的研究生了。

可惜院长今年突然决定不带学生，转而把我介绍给了廖主任。

有了这个外挂我才有幸成为了大魔王的葫芦娃——每年考廖神的人你们知道有多少吗，还都是星海上音这种学校的尖子！

院长拿起另一部分曲谱翻了翻，问：“气息有进步吗？我出差太多，你一直是廖老师带着。说一下现在基本的气息处理情况。”

“能稳定在1分50秒左右。”

应该算进步吧，毕竟以前一分半就感觉要挂了。听说大魔王年轻的时候能憋将近3分钟。

变态啊。

“那你喝口水开嗓吧。”

廖老师的声音忽然从休息室那儿传过来。他头发有点乱，正在找帽子戴上。

“你怎么起来了？”

院长也吓了一跳，立刻绕过我扶住还走不太稳的廖老师。

什么情况？

廖老师脸色差的很，不知道刚才我和小Z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垫了俩费列罗，没事了。我来吧，小C情况你不熟。”他抱臂坐到沙发上，示意我开始：“来，饮酒歌。”

接着推了推院长：“你去琴那儿坐。”

院长条件反射一般开始坐下弹前奏。

说实话我跟了他四年，还没见院长这种无奈又必须执行还有一点委屈巴巴的眼神。

frai ca lici Più caldi ba ci a vrà.

Tra voi, tra voi saprò dividere

Il tempo mio giocondo;

......

廖老师一直闭眼在听，右手打着节拍。饮酒歌不算难，这都快结束了大魔王还没睁眼，我很有信心今天准时下课。

我还想和女朋友一起去吃海底捞呢。

想想就开心！

一曲终了，廖老师面无表情。

“小Z去跟琴房老师说一声，我明天晚上加班。”

我家小Z乖巧的出去了。

“技术上没有瑕疵，但是对于假声男高音来说在心理和生理两方面上都要克服对音量、音色的忧虑。今天你带了嗓子也带了脑子，但没带心来。”

廖老师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跟我练了小半年了，还没找准自己的声部定位吗？”

我 ......

“这一小节说的是茶花女对爱情的渴望和自己身世的自卑自怜，这种矛盾的心理要表达。王院，来合一遍。”

说话间超钢琴那边走去，边走边开嗓：

Poichè quell‘ occhio a l core

Onnipotente va.

......

气息充沃轻松，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慵懒，如同十八世纪的风尘女子活了过来。

完全看不出刚才走路都不稳。

王院没想到他站起来就唱，快走几步过去扶住他正好接上乐句。他进去人物没有大魔王那么快，后半段才完全对上情绪。

结束时两个人的手早已经紧紧拉在一起。

这完全就是歌剧现场！

这默契，这造诣，我服了。

示范完毕，院长把廖老师的椅子用大长腿勾过来，顺便塞了个靠垫在他身后。

“看见了吗？音色，不要去刻意的控制，你的假声音色很美，不要舍不得你男高的力量感，转了声部以后要琢磨作品和吃透角色。不要还沉在技术里。”

我内心深处的忧虑和不安被轻松道破，我喜欢唱这个声部，但是发展局限真的太多了。

实在对不起两位老师。

廖老师坐下，恢复了以往的和蔼，不再有刚才的距离感。其实他对学生是最有耐心的，有些时候也确实很严。毕竟经手的都是有资质的孩子。

“廖老师，抱歉让您失望了。”

他没说话。

院长一直站在一边听着，这时给我求情：“佳林，话重了啊。孩子刚转声部，还得适应。”

说完抬头看着我笑笑：“你们回去按着指导意见多练习就好了。下次上课希望能看见进步。今天就到这里吧。”

“是，廖老师，院长，再见。”出来正好碰上小Z。

“这么快从大魔王手里囫囵着出来了？可以啊小C！”

小Z开心的跳到我身上，曾着我的脸。发尾扫过带来若有若无的清新柚子香。我的心情好了一点，胃里的狗粮没有那么膨胀了，还能塞下一顿海底捞。

———

小兔子的手机壳？这是小Z的手机？

王铠看见琴盖上眼熟的手机，拿起来一看屏幕正亮着，微信群里正刷刷刷的冒着信息：

小K（星海男中）：

怎么改了，不是饮酒歌吗？

小V（军艺／男高）：

一脸懵逼

他在用男高唱我的太阳？！

小K（星海男中）：

我觉得不太对啊。以前大魔王上课的时候，院长从不多话。今天怎么这样的…主动？

小K（星海男中）：

快听他们对唱了！

小K（星海男中）：

服了，这是什么帝后之声啊……

小V（军艺／男高）：

他俩上课有个好处，一言不合就一起范唱！

小K（星海男中）：

瞬间明白情绪怎么处理了。

小V（军艺／男高）：

今晚小C睡不着了。大魔王真的是......也不是生气，怎么说呢......

小V（军艺／男高）：

小Z你们还去吃火锅吗？

小V（军艺／男高）：

人呢？你俩怎么不说话？

小Z（上音女高）：

（语音）你们很闲啊？马上期末了意大利语不用复习？你们的发音很地道吗？

小V（军艺／男高）：

院长好！

小Z（上音女高）：

（语音）嗯，跟小C说一声，不要太大压力。廖老师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语气重一些，你们担待。

小K（星海男中）：

院长，您这言重了。我们都很尊敬廖老师。

小Z（上音女高）：

（语音）知道。打电话给小C,让他们到门口拿手机吧。我和廖老师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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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咚的旋律响起，是猪八戒背媳妇。廖佳林心情一复杂就爱弹这个发泄。

王铠把手机放到门外置物架上，过去琴凳和廖佳林坐在一起。

“累了？”

王铠揽他入怀，在发顶隔着软呢帽子轻轻的吻着。离别半个月，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揉得碎碎的。“嗯。情绪老失控…我变了。”

廖佳林脸上是深深的疲惫。

“不怨你。一会儿咱们吃什么去？只要能吃进去你随便点，火锅烧烤小龙虾都行。”王铠站在他身后给他按着肩背，不太敢使劲儿。

忍下胸腹间翻涌的酸气，廖佳林撑着琴盖站起来：回家喝粥吧。

——

“你家廖老师中奖了，已经俩月了。”

王院长从和睦医院的老朋友那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懵了。

我们要有崽子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工作，回北京的夜班航班上扯着头发，从不抽烟的他只想一口闷一支高希霸。空姐担心的过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们终于有崽子了。

可是过完年佳林就39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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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群名称:临时会话（5）

群主廖家老王邀请小Z（上音女高）小C（国音男高／高男高）小V（军艺／男高）小K（星海／男中）加入群聊。

廖家老王：

你们都在吧，

小Z（上音女高）：

我在我在

 小C（国音男高／高男高）：

在，院长，廖老师怎么样了？

小V（军艺／男高）：

在

小K（星海／男中）：

在

廖家老王：

没事了。这礼拜五正常上课，你们注意预习，有问题提前找我，让廖老师省点心。

小Z（上音女高）：

遵命院长！

廖家老王：

有个好消息，我们家迎接新成员提上日程了，两个月了。

别外传。本来不想说，但是你们还得跟着廖老师上课，还是告诉你们比较好。

小K（星海／男中）：

O__O"

此处是不是......要有一句恭喜？

廖家老王：

谢谢。

 小C（国音男高／高男高）：

院长，我昨天没气着廖老师吧？

廖家老王：

跟你唱的没关系。他早期反应有点大，昨天上课前就吐的天昏地暗的。

小V（军艺／男高）：

我们去练声了。一定不给廖老师添堵。

院长回见～

廖家老王：

嗯，以后有什么事儿要避着他的就在这里说。别发错群啊。

小Z（上音女高）：

遵命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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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