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树

【小泡椒番外】我们曾经来过和爱过(下)

国音,大一专业讲座。

学生小D视角:



两百人的大课,一号楼阶梯教室平时都是坐不满的。但是今天廖老师上课,我去,蹲票都没了,我还以为进了好多年前的德云社。从去年开始院长和几位教授轮着给大一新生加讲座开小灶,每次都特受欢迎。


我起晚了,不过还是有幸猫到了第一排最边边上的一个站位。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他的侧脸。我去的时候廖老师刚进来,背着一个深棕色双肩包,很瘦,肩很宽,灰色大衣下是纯黑的羊绒衫,半挽的袖口漏出神秘的红色纹身。手是真的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比脸好太多了。当然我不是黑他,他侧脸也挺能打的,关键是不见老啊,我们院的教授都有一种老当益壮的气质,只有他还跟大四学长一样,找谁说理去。


小插曲就是廖老师掏激光笔,掏出来两颗大白兔奶糖。他微微一笑,塞回去给我们重新讲课。噫,老师,你这样我在内心深处很容易变成一个爱吃糖的宝宝啊。


“换声是从口腔到鼻腔的这样一个动作,激光笔在投屏上指示着口腔和鼻腔的位置,到了升fa以上就好像是转了一圈。你们的声音要换的平稳,最大程度上的平稳,别飘。”

“马老师,请您给我一个升do.”

他抬手示意刚伴老师,然后朝我这个方向推了推眼镜:“我爬一个音阶给你们示范。”


哇,神仙唱歌。他的激光笔在投影的人体肌肉解剖图上慢慢指点,:“音是在后面转了一下,能听明白吧。很多流行和民族唱法的同学现在找不到法门.......不是,找不到路是很正常的,所以要好好积累,多听,一定要多听。比如多找几个这些作品的版本,把好的的地方都圈出来,要知道每个歌唱家的处理都是有微妙的不同的。这样你到最后就会有一个自己的风格出来。当然你要在这个作曲家的曲风之内去做这件事。这也是石院当年教我的一个方法,很适合你们刚开始系统性学习的孩子。”


他娓娓道来,单手拿麦,另一只手插在裤兜儿里,很放松但也毫不敷衍的状态。他平时都是给A班的尖子上课的,但对于我们这些其他系的学生,同样真诚。我其实更诧异的是他的演绎,技巧毫无疑问已经到达了巅峰,但范唱这样一小段,感情还是超级充沛。他和院长的公开课我在网上观摩过多次,拿小河淌水来举个例子,他唱是月下春溪水潺潺,王院长唱就是大江东去浪淘沙。


我打开印象笔记边录边记,虽然不至于醍醐灌顶,但是对于我一个学民族的来说,也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也收民族唱法的学生,决定了,我一定要努力考他的研究生!



教室角落里坐着一个高大的戴着头巾墨镜的人,留着精心修过的小胡子。帅,巨帅,看起来像北影表演系来蹭课的。更要命的是他居然带了个小孩,小孩戴着卡通口罩,特认真的听廖老师讲课,一点都不像五六岁的小孩。

可是小家伙你听得懂这些吗?


一下课我就看见这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跳过桌板扑倒廖老师身上,跟个小树袋熊一样扒拉不下来,廖老师一改上课时间的平淡,抱着又蹭又亲喜欢的不要不要的。那位留着小胡子的学长也慢悠悠的上去帮他关投影收拾书包,熟捻的跟一家人一样。我脑子里飞速掠过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不那谁吗,高天鹤!跟廖老师多年好友,而且什么声部都能教的天音教授!


我说今天廖老师怎么老朝这边微笑,原来不是冲着我啊。


————————————————


“累死了,今天上午刚带完一节世界歌剧史,嗓子都说哑了。”

“你现在怎么能上这种大课?叫老王调课呀,这随便一个讲师就能带的案头课还用得着你?”

廖佳林笑笑不说话,低头跟小小高玩对手掌的游戏,高天鹤撇嘴:“得,我就知道你爱惜着老王那羽毛。所以我早来了。提前这半个月我待你家了哈,需要顶课说话。”

“好。”

“廖爸廖爸,我要跟你睡!我要听音乐森林的故事!上回说到会做饭的小怪物的神奇炖锅被包租婆阿虎借走不还,然后呢?”

“然后啊,仙女阿虎用这个锅炖了好香的红烧豆腐,有个英俊的驴友三子特别喜欢,老是来阿虎的花店里吃饭。”

“那锅不是专门炸臭豆腐吗?高天鹤面无表情的吐槽。”

“高老师,上回咱们是不是讲到美丽的仙鹤哥哥被人类粉丝拍到了红果果()的照片......”

“您继续我不插嘴了!”



电子壁炉上的精油灯在热力烘升下飘出熟悉的檀香,旁边的大沙发椅是廖佳林最常呆的地方。养了两年的布偶猫皮蛋乖巧的跳上他的腿,湛蓝的眼睛好奇的扒拉着他胸前的幸运星。廖佳林把它抱起来温柔的挠了挠头顶,撒地上放跑了。

老高一边整理食材,一边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想起来带这种牌?”

“老王出差我就会带这个。”

“得,知道你心全在你家那位身上。”


小小高在一群卡比兽玩偶中滚来滚去,超开心。“当当当当~来看最聪明的狐狸爸爸!伯伯买的新绘本哦,你和芽芽都有。”廖佳林给他讲着故事,声音低而深沉,简直催眠利器。慢慢的孩子就困了,眼皮子合的比他这上了一天课的人还快。


“你别让他趴你身上!你胸腔不能这么压!”

高天鹤把洗好的菜往壁炉上一放就上去扒拉自己儿子:“臭小子你给我下来下来下来!”

可怜的小小高抬抬睡眼朦胧的大眼睛,小脸埋进干爹脖子里一脸委屈的哼唧唧。

“别,他困了我抱会儿,睡着了再给你。”

廖佳林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打趣:“要是妹妹,以后给干爹当女婿吧,这样就能把干字去掉直接叫爹了。”

“嘿,这小子一天天的,就想认干爹当爹。”高天鹤拨洋葱,辣的眼泪哗哗的,“我问他想啥呢,他说在想老简为啥不娶干爹,他为啥不是干爹生的。”

“啧啧啧,醋了醋了。”

“我叫了楼外楼的清炖乌鸡。高天鹤打开他家冰箱,围裙一围开始熟练的热菜:老王留下的红烧小排骨不错,我再蒸份银鳕鱼,烧个鸡毛菜豆腐汤,主食你吃饼还是喝粥?”

“你看着弄,我不吃主食了。”

“这会儿了还节食?你现在得高钙高蛋白,要不老了容易骨质疏松啊。”


吃饭的时候廖佳林看着碗里的鹌鹑蛋和豆腐还是感动到了,高天鹤知道他胃口差,特意把乌鸡汤在火上重新滚了一滚,煮了好些鹌鹑蛋进去。

结果还是辜负了这好意,妥帖的饭食在胃里呆不过一刻,就叫嚣着要原路返回。


“怎么了,这会儿就开始反胃了?”

高天鹤轻轻捋着他背,担心的撑着他:“陪你去医院看看,走。”

“明天再说吧。”廖佳林勉强按下反胃的感觉,觉得腿一阵阵发软。“你先和孩子睡,一会儿我还得跟老王连视频。”


————


“这把心尖上的人仍在北京半个月,这几年了头一回吧。”

杨老师摸出茅台给他满上,饶有趣味的抬眼看他。王铠摩挲着手机,不好意思地笑:“是,这几年一般都在家吃晚饭,要不就是和他一起出来撸串儿。

自从德国回来王铠就很少出十天以上的长差,他还是不放心廖佳林自己一个人住。

“你们的课题顺利吗?”

“顺利,初稿也差不多了。”王铠夹了一个虾饺咬了一口,新鲜的虾仁和肥嫩的猪肉口感丰腴,这是佳林最喜欢的点心。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口味也变的相似起来。

“别叫他老熬夜,这书不着急,我刚退下来时间正大把的呢,有我在,叫他别慌。”

“好,您在,我们不慌。”

杨老师看着他若有所思,往后靠进圈椅中,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和小十八,就这么过?”

王铠斟酒的手一顿,继而苦笑:“我不想要,佳林还不死心。万一最后有了孩子没了他,我还有什么意思。”

老教授听了心里苦甘交织。他是疼爱学生的,却也深知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眼下境况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他一饮而尽杯中酒,坐到琴前找了个音,超他自信一笑:“来,今夜无人入睡。”


“不光蹭饭,这还蹭了一节大师课,回头佳林得嫉妒我。”

王铠唱完,惋惜的拍了拍琴盖:“此情此景,佳林要是也在就好了。中间那段吟唱,没有他就没有灵魂啊。”

你这惜才的样子,要是早几年见着他,说不准还是能走一块儿。杨老师合上琴盖,忽然认真:“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吗?”

“不是节目里?”

“不是。你17年跟老阎来广州,我和学生在下面,当时就有佳林。”


王铠看向后面老师和佳林的合影,就那么痴痴的看着。


老师给他满上清茶,感慨:“小十八呀,什么话都憋心里。你们在一起以后,佳林还跟我说,老师我总觉得我和铠哥的基因不延续太可惜了,他一身的造诣谁来继承呢,他老了谁照顾他呢。”

“这孩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啊。”


“老师,你知道的,四年前那场病对他伤害有多大,我真不敢冒险,真的。”

王铠痛苦的双掌合十撑在额前,陷在那段恐怖的回忆里。廖佳林35岁那年去云南慰问演出,医疗条件跟不上加高反导致的重症心肌损伤真的是差点儿没命。川子来机场接他的时候跟他说一定得挺住了,佳林心跳已经出现了一次暂停正在抢救,当时要是撑不住,估计那回真的是俩人最后一面了。

男O危险期隔得越长危险系数就越大,说到底廖佳林体质根本就不适宜要孩子,王铠也不能接受这个未知的风险。



视频连线:


你睡了吗?

准备睡了,刚哄完小小高。你呢?

累不累?

你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还要十天吧。老高去了你能轻松点,你的危险期到了,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嗯呢,老师呢,睡了?

喝高了,跟我拼highC来着。


王铠转着手里的威士忌,冰块和玻璃杯壁碰撞出叮叮咚细微的悦耳声。廖佳林本来在按摩椅上快睡过去了,听见这细微的声音猛的睁眼看向镜头,微皱的眉间写满了不爽:“多晚了还喝烈酒?老爹茅台没给你管够?”

王铠被抓包了个正着,把酒杯往镜头前晃了晃,给他看没喝几口的金色液体:“这不是刚把冰加上就被你逮到了嘛。好了我不喝了,我到了去啊,等我。”


离开了镜头王铠的脸就垮了。啥都瞒不过小凤凰,他在十分郁闷的时候确实需要酒精的安抚,现实的残忍让他有顷刻的想逃避,逃回往昔快乐的时光里,不再想这恼人的危险期,他第一次希望廖佳林的危险期永远不要来。


廖佳林睡意全无。按摩椅仿真的律动毕竟无法真的替代爱人温暖的手,他苦笑了一下,关掉了视频。


北京广州两地的星夜,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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